“没关系……”李雾一边在心里宽慰自己,一边拄着从地上拾起的木枝朝溪流的下游赶路,“这么多天都挺过来了,这点意外也不算什么……”
“想当初东坡先生竹杖芒鞋也胜过高头快马,陆放翁山重水复终得遇柳暗花明,我也无须自怨自叹……嘶——”
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李雾抽了口气,口中喃着砥砺自己的话,“我也无须自叹……无须自叹……”但心头却闪过K的影子。
“哎……”
到底是垂了眼帘,暗暗伤神。
夕阳渐渐没入山脊,冷月升了上来。凄清的静谧间,李雾慢慢看不清前方的路。
咔嚓——
手里的枯枝倏然断掉,青年一个不稳,摔到地上,本就受伤的脚踝磕上石块,被划开了一道口子。汩汩鲜血冒了出来。
李雾见状,慌忙地撕下自己的衣袖,紧急地包扎伤口,暂时缓解住流血的速度。他撑着地面想要起身,却因为脚伤而动弹不了,心头万般焦急,又无奈得很。
就在这时,脑中却骤然递进一道声音——
“李雾。”
冷淡的腔调是那样的熟悉。青年心中一愣,抬头往上看去。
伴随着这声呼唤,沐浴着皎洁月光的机甲从林间步步走近,在山沟的边缘处停下,蹲身朝跌坐在沟底的青年伸出手臂,摊开了手掌。
“上来。”
“刻一……”
李雾怔怔地盯着对方,恍惚间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但对方又说话了:
“坐上来。”K把手掌递得更近。
李雾终于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他伸手攀着K的手腕,挪动两步坐上对方的掌心,被捧着一下子带出沟底。K盘起双腿,让李雾坐到他怀里。
“今天上午我试行了基因改造程序。但运行过程中出现了漏洞,为了保障高效完美的数据修复,程序自动切断了我们的联系,所以我之前一直找不到你。”K一边解释着一边扫视李雾的周身,突然道:
“你受伤了?”
他看到了对方脚踝处的白布和渗出的血迹。
智脑发出了烦躁的信号。
“该死……我没有保护好你。”K将斜挎在身上的包袱取下来,薅出一帖药膏,给对方重新包扎伤口。
刹那间,一股难以名状的委屈浪似地打上心头,冲出喉咙化作难以克制的崩溃。李雾嚎大哭起来,眼泪决堤似地涌出,抬手去揩也揩不完。
K正在给他贴药,因为手法极其笨拙故而怀疑是自己弄痛了对方,片刻后说了一句“抱歉。”
李雾摇着头,依旧擦着眼泪。
“那你哭什么?”K不太理解,但看青年呜呜咽咽地说不出话,也不继续问了,在脑中检索起一点事情来。
李雾哭着哭着,忽然看见面前的机甲抬起手来,笨拙地摸了摸自己的头。他顿了顿,拿奇疑的、水盈盈的眼神盯着他。
K见他止住眼泪,默默关掉了脑海中关于“如何让一个受伤的人止住泪流”这种情感百科词条和《小婴儿安抚法则》这种育儿书籍,默默道:
“有用,收藏。”
李雾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头顶传来的安心感却无比清晰。与此同时,朦胧的绮念像山里的雾气飘荡起来,他看了K一会儿,而后红着脸颊,大着胆子靠近K的胸膛,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李雾,你怎么了?”K平静地发问。
“想要……”羞怯的青年把手搁上机甲的胸口,默默攥紧,糯声地呢喃,“我想要……刻一……”
“什么?”K不明所以。
“那里……那里已经湿了。”
“哪里?”
青年听对方这么一问,眼尾泛起红来,有点难为情,又有点忍不住。
犹豫半晌,他终是挺起身子,抬臂搂过对方的脖颈,期期艾艾地说:
“小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