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慢慢凉了起来，十二月末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雪下了整整一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雪已经能淹过脚背。

将近过年，李念的生意慢慢停了，留了靠谱的手下收尾，自己每天窝在李宅去骚扰顾清意。

顾清意的中药馆生意也淡了不少，大部分也都是感冒发烧的小病，顾清意每天去也就是算算账。

李念是个闲不住的，每天早上都要出门溜达一圈，回来的时候手里总要多点东西，有时候是豆浆油条，有时候是条鱼，有时候是从树上掉下来冻僵的鸟，每次都不重样。

周末，顾清意好不容易睡了个懒觉，起床的时候九点过了半，刚走到大堂就看见李念落了一身雪从外面进来，后边还拖着一个黑黢黢的东西，长长的，瘦瘦的，还挺大的。

顾清意被吓了一跳，差点跳起来，满脸都是惊恐，“你又捡了个什么回来？！”

李念整个人也是懵的，头上冒着热气，

“捡了个人，是个傻子......”

李念早上溜弯的时候在巷子口捡的，黑黢黢瘦巴巴的一个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破外套蜷缩在墙角。

李念立马拍了个照片，给自己手下发过去，远的不说，在京城还是能搜罗一圈是哪家的小孩儿丢了，别快过年的在外边冻死了，怪不吉利的。

结果李念耳朵冻的通红站了半个小时，一点消息没有，得了，先带回去再说。

李念戳了戳那小孩儿，小孩儿慢慢抬起头一脸迷茫的看着李念，李念扯着嗓子问，

“你家在哪呀？”

小孩儿：摇头。

“你几岁啦？”

继续摇头。

“怎么跑到这里的？”

再次摇头。

李念叹了口气，头疼，吭哧吭哧的把人拖回家了。

顾清意是个心善的，平复了心绪后急忙让下人带着小傻子去跑热水澡，又让厨房煮了鸡汤一会儿给小孩儿暖身子。

李念坐在凳子上刚喝了口热水，顾清意一脚把李念给踹地上了。

“哎呦呦！”

李念被顾清意踢的吱哇乱叫，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地上。

顾清意被李念气的脸微微发着红，

“昨天捡了条鱼，前天捡了只鸟，大前天拿回来一只鹅......现在还能捡人了！李念，你真是有出息！”

李念哭丧着脸抱着顾清意的小腿，

“那你让我怎么办？这冬天冷的都能冻死人，总不能都把他们扔外边吧？太残忍了！”

顾清意冷哼一声，这时候倒装起菩萨了。

“跪着反思半小时，不许乱动，不许求情，不然滚去睡客房，还有，以后再往家里带任何东西，东西留下，你出去。”

说完，顾清意拖鞋摔着地，“啪啪啪”的走了。

小傻子是真的傻，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傻笑，但长了张惊为天人的脸，看着就让人心疼，不舍得说，不舍得骂，还隐隐约约激起了顾清意的保护欲。

于是李宅里多了个小傻子，每天跟着李念到处乱逛。

最开始那几天还好，傻子对新环境不熟，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安安静静的像是空气一样。

过了几天，顾清意就琢磨出了点不对。

比如晚上他跟李念在卧室里做的起劲儿的时候，卧室门就会被敲响，傻子呆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声音好响。”

顾清意老脸一红，骚叫声瞬时没了音，李念被吓得浑身一抖，鸡鸡瞬间萎了，哆哆嗦嗦的从顾清意的穴里滑出来还带着浓精，可怜巴拉的。

其实这倒还好，有一点让顾清意特别不能忍受。

傻子好像喜欢李念，傻子自然是不懂爱恨痴缠这些东西的，可能是因为李念捡了他，他便对李念有天然的好感，就像是刚出生的幼鸟会把第一个看见的生物当作自己的妈妈。

傻子格外的黏李念，李念走到哪都要跟到哪，平日里吃饭也要李念看着吃，玩也要李念陪着玩，甚至洗澡睡觉都要李念陪着，被顾清意嚷嚷着制止。

偏偏李念是个心大的，只觉得傻子就像个小孩子，兴许是父爱泛滥，对傻子格外关照。

这让顾清意吃了好多天的闷醋，顾清意一边吃醋，一边又觉得自己荒唐，多大个人了，怎么跟一个傻子争风吃醋。

顾清意不停给自己洗脑，没事没事，这是什么大事，何必跟一个傻子计较，但是但凡看见傻子黏在李念身后，顾清意是实打实的不舒服。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对李念的占有欲已经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他讨厌任何人分走李念对他的注意力，对他的关注，甚至是温柔和微笑。

顾清意难得好几天心情不好，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整天蔫蔫的，心情带着身体都懒懒散散的，他的人生很少被这种事情困住，这不是他的作风，但一遇到和李念有关的事情，顾清意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进退两难。

顾清意正发愁着，几天后翟枫来给他送年货，翟枫出手相当阔绰，东西多的大堂被摆了个满当，顾清意留翟枫喝茶，正好傻子从后院出来，穿着大红色的棉袄。

翟枫盯着那个红色的身影看了又看，顾清意当即心下了然，压低声音问翟枫，

“喜欢吗？”

翟枫转头看顾清意，一双深邃的的眸子里晦暗不明。

顾清意嘴角勾起笑，

“他要是愿意跟你走，人就给你，这傻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倒是合了你的心意，你要是让他信任你，那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翟枫是个正人君子，顾清意把这小傻子交给翟枫也放心。

翟枫低低笑了两声，似乎很是胸有成竹，

“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