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庭审这几章烧的我脑子都碎了,参考了不少案情分析,就为了看上去严谨专业高大上一些,不知道我装哔成功没??
下一章,詹律师(装逼王)闪亮登场!
-----正文-----
让詹淮秋意外的是,那晚之后,吴晓峰再没来找过他,像人间蒸发一样,说没就没了。这么沉得住气,倒是有点出乎他意料。
只不过他消失的越久詹淮秋就越是心里没底,吴晓峰这狗崽子,不怕他大吵大闹,就怕他憋着不叫,时间久了,指不定他蛰伏在哪个旮旯里趁人不备就猛咬一口,那才是最要命的。
开庭当天,当坐在旁听席的吴晓峰亲眼目睹詹淮秋西装革履的坐在公诉人席位上,他脸上溢出细思极恐的笑意,像是无比期待这场好戏。
姑妈以为自己看错了,脑子一时错乱,问:“晓峰,那不是詹律师吗,他怎么坐在穿制服那些人那边?”
吴晓峰薄凉一笑,说:“姑妈,詹淮秋是公诉人律师,也就是站在我们对立面的,这场官司他是我们的对手。”
姑妈从始至终都认为詹淮秋跟自己是同一战线,她还因为他给小雅安排了朱律师感激不尽,怎么今天一开庭,他们反而成对手了?
“怎么会……”
只是姑妈的疑惑还没解除,法官就带领着书记员、法助上庭了。
他们从未接触过负责本案的法官,现今一开庭,吴晓峰直视那个身穿黑色法袍胸戴法徽的中年男人,眼睛一凛,呵呵,有时候他都不得不感慨,这个世界就是小,小到让人感觉……很恶毒。
主审法官竟然是靳津,这算不是冤家不聚头,还是狭路相逢?
正式开庭,宣读完法庭纪律后,靳津宣布带犯罪嫌疑人杨雅倩出庭。姑妈这些日子基本上情绪就没稳定过,一听法官口中念出“犯罪嫌疑人”这几个字,像是伤口反复被揭创,尽管没吱声,但沉默的脸上已是老泪纵横。
杨雅倩被法警带上庭时出奇的安静,双手戴着手铐,垂着眼帘走进被告人席位。没人知道这些天她经历了怎样的心理煎熬,在拘留所见到她时那些大起大落的情绪此时在她脸上完全找不到痕迹,只剩下一副清淡无畏的表情。
她稍稍回头,余光瞥了一眼坐在旁听席的家人,眼中染上一层不易察觉的波澜。
杨雅倩的同学今天也组队来旁听,十几个年轻人忿忿不平,当看到小姐妹被法警羁押上庭的时候,不知是谁血气方刚的大喊了一声:“杨雅倩坚持住!邪不胜正!我们永远是你的坚挺的后盾!”
虽然这个同学立马被法官发出口头警告,但那声“邪不胜正”听得徐峻坤脸都紫了。
杨雅倩没回头,但眼眶默默地红了,回应似的轻轻点着头……
在查明当事人基本信息、宣布完被告人涉嫌罪名后,进入法庭调查阶段。
靳津出示手上的物证袋,“请问被告杨雅倩,十一月九日晚上九点三十分左右,你就是用这根皮带勒住被害人徐维的脖子,导致其窒息死亡的,对吗?”
“对。”杨雅倩回答。
靳津又说:“据调查取证以及你的口供供述,事发当晚受害人徐维找你的目的是想跟你恢复恋人关系,但你们在交谈过程中起了冲突,徐维对你有行为和语言上的侵犯,所以你一怒之下用自己的皮带把他勒死,整个过程就是这样,对吗?”
在面对他人对案发经过的再次陈述,杨雅倩显然平静了许多,说:“基本上是。”
“在此之前徐维对你进行过多次纠缠吗?”靳津问。
“对,我的朋友们可以作证。”
其实这些在开庭前靳津有亲自去大学里做过调查,情况确实如杨雅倩陈述。
“当中你也报过警,就是在大学城某火锅店那次,是不是?”
“是。”
“你能详细描述一下吗?”
杨雅倩说:“那天他不止威胁我,还当着我的面还警告我朋友,敢管闲事就让她们统统消失在滇市,他从头到尾都张牙舞爪,我根本不是他对手,只能选择报警。那晚的事派出所民警后来也调取过火锅店的监控,你们可以去看。”
这些自然不用杨雅倩说,靳津在开庭前都是做过充分了解的。
“案发当天晚上在宿舍,最终是因为什么让你对徐维动了杀心?”
杨雅倩沉思片刻,说:“因为不堪其扰吧,人的忍耐和承受力都是有限度的,他一次次步步紧逼,欺人太甚,是您您会怎么做呢?”
靳津翻眼看了看她,接着问:“你是不是在徐维进入到女生宿舍时就动过要杀他的念头?”
“没有,当时我只想把他赶走,”杨雅倩说:“但他捂着我的嘴不让我说话,还一再的向我保证只想最后好好聊一次,如果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他也不会再纠缠,我只是选择最后一次相信他,不过事实证明,那啥是改不了吃屎的。”
靳津问:“他对你有过哪些过激的举动?”
杨雅倩说:“他企图对我上下其手,抱我,摸我,亲我,甚至还想有更进一步的行为,但被我挣扎着推开了。”
“你在笔录中说过,徐维在你情绪激动时还不断刺激你,他怎么刺激你的?”
“他说在来找我前已经写好遗书了,只要他不死,就会对我一直纠缠下去,并且在我用皮带勒住他的时候,他一直在笑,像是蔑视我,嘲讽我肯定不敢动他一样,一直在说……”杨雅倩还是没绷住,情绪开始激动:“说让我勒死他,没事的,尽管来,勒死他我就能解放了,还教我手要怎么用力,要往两边用力拉,不要手下留情……”
“你的意思是整个过程中受害人是有充分条件挣扎和反抗的,但是他没有这样做,对不对?”靳津问。
“是,”杨雅倩戴着手铐的双手沉重的抹了把脸,碾出重重的鼻音:“他两只手一直搭在椅子扶手上,很放松,还做动作教我如何使劲才能把他勒死……”
“胡说八道!”徐峻坤从开庭时就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在这一刻终于装不下去了,一拍桌子反驳道:“徐维又不是傻子,会坐在椅子上任你这么把他活活勒死?一派胡言!”
“我说的就是实话。”杨雅倩抻大嗓子回击道,都到这地步了,她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靳津敲着法槌:“请受害者家属冷静,遵守庭审纪律,保持安静。关于徐维有没有反抗,据刑警取证调查,现场确实没有出现挣扎打斗的痕迹,经过法医鉴定,死者体内也不存在中毒表现,由此可以判断,徐维是在头脑清醒及四肢可控的情况下接受了嫌疑人的肢体侵害。”
徐峻坤纵使存在颇多微词,但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只能憋着一肚子怒气又坐了回去。
靳津又进行了几次提问,法庭调查结束后,宣布双方展开法庭辩论。
朱允文说过,第一次开庭检查团的思维导向直接影响到案子的最后判决,所以一审至关重要。
法官宣布被告辩方律师发表辩护意见。
朱允文起身,向法官和检查团点头示礼后,开始陈述:“被告杨雅倩对失手错杀徐维的事实供认不讳,但不论从犯罪起因、犯罪过程乃至当晚的情境来看,杨雅倩的行为虽然触犯法律,但也是情理之中的。法律一定要站在一般人角度来审判,所谓一般人角度,就是——我想问一下在座各位女性,如果这件事放在你身上,在被已经分手的男友死缠烂打、威胁骚扰的情况下,如果你是那个晚上的杨雅倩,你会怎么做?”
朱允文顿了顿,看向在座诸多女性,片刻后继续道:“人是感性动物,在长期身处危急情况下是无法做到理性思考的,加之当晚死者徐维是偷偷跑进女生宿舍的,这个行为首先就是违纪的,也是猥琐的。那天晚上杨雅倩之所以留在宿舍没有跟同学一起外出吃饭,就是为了避免徐维无孔不入的纠缠,而他这种偷偷摸摸的举动对我的当事人来说就像摧毁了她最后的安全底线,在那种情况下,她还能冷静吗?”
“最后说一下杨雅倩用皮带勒死徐维的动机,”朱允文走到站在被告席里的杨雅倩旁边,“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被一个在力量上对她有压倒性威胁的男性堵截在宿舍里时,你们认为她能头脑清晰、有条不紊的跟这个男人谈判吗?不可能的,因为她害怕,而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一旦被刺激,恐惧是极有可能转换成愤怒的,好巧不巧,那晚上的徐维对杨雅倩就是一直在变本加厉的语言刺激和挑衅,还对她动手动脚,最终成功挑起了杨雅倩的杀意。”
“关键是,”朱允文敲重点:“都已经成功挑起杨雅倩杀机了,脖子被皮带勒住了,他还继续言辞挑衅,这种行为搁谁身上受得了啊?我们是一般人,不是神,有冲动有欲望,徐维因为自大且目中无人才会造就最后的悲剧,甚至可以说是他亲手把自己送走的。而杨雅倩在这个案子中,顶多属于防卫不适时,不能认定为故意犯罪,这属于过失杀人,望法官和检查团能站在女性受害的角度上,给予公平公正的量刑,以上全部。”
詹淮秋始终专注的倾听朱允文的概述,不时的做些记录,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明明看不出半点敌意,却让人不自觉的嚼出几分毛骨悚然的意味。
被告方律师发表完辩护意见后,轮到被告人自行辩护。
杨雅倩颔首,像是做了个心理建设,深呼吸抬头看向法官,“对于我杀了徐维这件事,我知道我犯了大错,但我不后悔。”
对于她出其不意的发言,在座的人不约而同发出嗟叹,姑妈眼中的泪水已被绝望替代,靠在姑父肩膀上,额前黑压压一片阴霾,像是随时会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