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明走近酒楼就听到一个精神一振的消息,一桌衣着显贵的食客正小声讨论着说白家出了事。
听到这几句话,宋明明如坠冰窖,整个人仿佛回到那段浑浑噩噩的时间。
上楼的步伐都停住了,神色闪过一丝暗淡。
大概也是上一世的这段时间,白家几个有名望的兄长因为对时局的大肆谈论下了大狱。
因为白家本就是书香门第,家财不多,贵在清誉不错。
白老太爷曾是南京书院的院长,白家也是南京城出了名的人家。
平日里白家的人一个个都不太同商贾交涉,富不过三代,如今算是落魄了下来,此刻连保释的银元都拿不出来。
都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
可让南京城啧啧咂舌的是那位跟白少爷熟识的戏楼名角赵天远,为了白家小少爷去拜访了R国喜爱戏曲的将领。
人虽然是救下了,可这名声是彻底臭了。
连带着当时一心袒护赵天远的宋明明也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汉奸的名声可是人人喊打,打赵天远从给那R国军官唱了戏,往后就别想再吃这碗饭了。
这事上一世宋明明就见识过,之前是宋家耗费了大量银钱托了不少关系摆平,让他这角儿继续风风光光在南京城叫座。
只不过宋家的祖业被那R国的军官撬走不少,可笑宋明明当时还一厢情愿,觉得赵天远会念着自己的好。
可不曾想自己所做的对于赵天远来说尽是枷锁,他那日是想找赵天远告诉他戏楼可以重新开业的好消息。
却意外在门外听到两人的花前月下,倾心相许,奈何一对苦命鸳鸯却因自己而不能在一起。
宋明明当初黯然地听着赵天远跟白傲玉说着,对自己只有感激之情。
只是因为宋明明的痴心一片和恩情加身,让赵天远不能拒绝宋明明的爱意,但他此生也只心许过白傲玉一人。
一向矜贵骄傲的小少爷向来无惧无畏,肆意野蛮,却唯一一次感觉如此受挫。
即便是如此,宋明明上一世也要强求到底,擦干净泪水,装作不曾撞见那幕一样,继续痴缠执迷地守着赵天远。
而赵天远心中只觉得越发厌恶,对宋明明为了寻求安全感一次次逼着他跟白傲玉划清界限的行为只觉得无理取闹。
回首那段感情,宋明明要说不是心疼是假的。
前一生掏心掏肺,没得到赵天远的爱意,也让宋家一步步走向破败。
在破庙里的时候,宋明明时常在想,要是早早地不再纠缠赵天远,让他跟白傲玉双宿双飞,或许一切都会有所不同。
赵天远即便是厌弃自己,但仍是心善的。
他大可以任由宋明明在破庙自生自灭,但仍旧负起责任,照顾了宋明明一些时日。
突然间本来在酒店两楼楼梯口失魂的宋明明,眼神迸发出一阵坚毅的光芒。
上天给他重来的机会,不是让他在这里自怜自艾的。
在破庙里时他就常在想如果再来一次,宋明明发誓再也不拿着一颗真心追着他,让宋家成为全城的笑柄。
毕竟我也希望有人疼我,爱我,记挂我,我能承欢父母膝下
赵天远是戏台上的将军,可那是戏,终归是假的,甚至他从头到尾都不是我的将军。
宋明明从未同赵天远讲过,他在破庙里面拖着的那条残腿为何会这样。
那是宋明明在城破家亡,无处可去,去戏班找赵天远时,被那他那群师兄弟们打断的。
大抵是觉得宋明明都破落至此,还想要拖他们的师兄下水。
因为宋明明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宋家奔走劳累,并非是刻意袖手旁观赵天远和白府这一世的灾祸,而是实在分身乏术。
这一世宋明明放过赵天远,桥归桥路归路,山水不相逢便是幸事。
在这里感时伤怀的宋明明完全没有发现,二楼雅间的屏风后有一双沉稳带着寒霜的眼睛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就牢牢锁定在他身上。
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放松一些的宋明明,推开了李之遥所在雅间的大门。
那张小脸有些发白,神情也颇有几分视死如归的感觉。
只是他人还没站稳,就被人扯住衣领直接拉进了屋子。
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坐在李之遥怀里奋力挣扎了。
李之遥是多像其母多一些,高冷绝尘的模样让人不敢高攀。
今日他还是直接穿着军装前来,多了几分肃杀和硬朗。
在硬挺笔直的军服下,李之遥整个人的举手投足间,都隐含一股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在军帽的帽檐阴影下,李之遥本就如同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显得愈发深邃迷人。
而本来是战争杀戮代名词的这个男人,眼睛倒影里面只有宋明明一人。
“放开,登徒浪荡子,我按你的话来取东西了,以前的事我不追究了,你把东西给我,我们以后就当做无事发生。”
宋明明好不容易挣脱开站稳在一旁,面色都红促得可爱。
他明明心里都是恐惧和提防,可还是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凶悍一些,试图摆脱面前气场上的压制。
“无事发生?”
李之遥说出的话寒气冻得宋明明后槽牙都有些打颤,可那双如琥珀般剔透的眸子还是硬着头皮瞪了回去。
“你我的事情只是一时糊涂,少帅日后自有大好前途,何必跟我过不去。此时了结,我宋家一定是您大帅府最好的生意伙伴。”
即便宋明明在李之遥专注又掠夺的神色中,回想起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眼神有些飘忽,可还是努力按照自己之前设想的方法来为自己解困。
他知道李之遥是个聪明人,自己都表现出不计较之前的事情,还愿意给大帅府支持,无论如何这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你不愿意跟我有瓜葛,是因为那个戏子?”
李之遥周身的寒气又危险几分,他的话倒是让宋明明呆愣了片刻。
宋明明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自己谈论的是两人之间的荒唐事却能够扯到赵天远身上。
他的错愕在李之遥眼神中变成了被说中心事的心虚,下一刻宋明明都没来得及开口辩解。
直接被李之遥摁住了肩膀抵在了窗户上,正准备着急说些什么,却被李之遥强硬的拥吻撕咬抵住了话头。
这人是属狗的吗?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
宋明明吃痛,只能被动地承受着汹涌的亲吻。
正当李之遥好不容易放开他,宋明明如同炸毛小猫一样准备发火,却发现自己的腰侧被抵住了一个又硬又冷的东西。
察觉到腰间到底是什么的宋明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哪里敢再激怒面前的人。
“你别开枪,我,我什么都听你的?”
宋明明唇齿间都在打颤,磕磕碰碰地说完整句话。
他不想死。自己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还没来及彻底把家人救出泥潭,怎么能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脱。”
眼神带着不易察觉怒火的李之遥,口中却还不紧不慢地说出一个字,这期间的等待让宋明明备受煎熬。
虽然宋明明又怕又羞,但在枪口的威胁下,还是老老实实解开自己的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