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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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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周游联系过安然一次,询问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出现眩晕恶心之类的症状。

安然回得很慢,并且略显敷衍:没有。

简简单单两个字,之后再无其他言语。

周游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是他搜肠刮肚,只找出成堆的尴尬和窘迫,因此鸣金收兵,放弃继续与安然聊点什么的打算。

安然也没再多说什么,更没有主动联系过周游。他俩就这样,再次断了联络。

安然没有联系周游,柳雯却在安然意外被打的几天后,主动联系上了周游。

她先为自己之前的多管闲事向周游道了歉,之后低声下气地请周游务必帮她一个忙。

周游也跟柳雯表达了歉意,为他对她的辱骂,然后问她需要帮什么忙。

“周末我想和大郎去看看然子,问他什么时候方便,他却说他什么时候都不方便。”柳雯用语音说明自己的意图,“我想请你到时候帮我们开下门,最好能把安然骗出屋,让我们见见他。”

周游犹豫片刻,最终拒绝了柳雯的请求:“抱歉,我帮不了你。”

“别介啊,游总!”柳雯说,“我知道你和然子刚和好,不想因为我俩再和他闹矛盾。可是,不确认然子的状况,我和大郎就寝食难安啊!你就帮帮我们吧!我们这都失眠好几天了。”

周游表示:“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实在帮不了你。”

柳雯问:“为什么?”

周游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瞒一辈子,就像他和与安然不可能一起住一辈子一样。尽管不愿意,但他只能和柳雯讲实话:“因为我不和安然一起住了。”

“你说什么?!”

柳雯发来一条语音,随后大概是觉得你一条我一条的聊天方式效率太低,因此直接给周游发送了语聊申请。

周游猜到了柳雯听说此事后会表现得很激动,并不意外她的这项举动。只是他此刻还没下班,又不愿继续讨论此事,便拒绝了柳雯的语聊申请,回说自己还在上班,不方便接电话。

柳雯当即回道:“那你下班之后再说的。”

下班之后周游也不想说——他就不想和任何人说。

周游装哑巴、不回话,柳雯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威胁他:“你不告诉我,我就天天骚扰你!”

周游毫不畏惧:“你骚扰我,我就拉黑你。”

“你拉黑我,我就用大郎的号儿继续骚扰你——牛逼你把我俩都拉黑了,从此再也不见我俩!”

柳雯这么说的话,那就不是朋友之间开玩笑了:是她当真生气了。

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秘密,失去一个认识十多年的朋友,周游认为这么做很不值当。

他已经因此失去了安然这个好兄弟,不想再失去柳雯这个好姐妹。所以,他选择了妥协:“好吧。下班后找个地方再聊。”

柳雯瞬间就高兴了:“这就对了!”

柳雯选了一家串吧,离她工作的地方比较近。周游下班赶到的时候,柳雯已经就着凉菜喝起了酒。

“抱歉抱歉,我实在太饿了。”她笑着将菜单和点菜单递给周游,“我点了一些串儿,你看看还用加点儿什么。”

“饿了就吃,跟我你还瞎客气什么。”周游坐下,扫了一眼手中的点菜单:猪五花、牛板筋、辣鸡翅……他爱吃的那些,柳雯都帮他点上了。

“够吃吗?”柳雯开了一瓶啤酒,放到周游面前,“还要加东西吗?”

“够了。”周游推开菜单,接过啤酒,“先这样吧。”

“行。”柳雯把凉菜推到周游面前,“先吃点儿凉菜垫吧垫吧,串儿很快就好。”

“没事,不着急。”周游举起酒瓶,对柳雯说,“之前的事……对不住啊。”

他话音刚落,服务员便端着烤串走了过来。

“您好,您点的烤串。”服务员规规矩矩地打了声招呼。

“好,谢谢。”柳雯说,“放下吧。”

服务员放下东西,按照流程说了一句“请慢用”,随后便快步走开了。

身边没有旁人后,柳雯才拿起酒瓶,笑着对周游说:“我也有不对的。都过去了,不说了。喝酒!”

他俩碰了一下酒瓶,各自喝了一口酒,不约而同地打了个酒嗝,心里瞬间都舒服了许多。

之后几分钟,周游与柳雯默默吃着烤串、喝着酒,谁也没提聚餐的根本目的,好似他们聚在这里,本就是为了解决今晚的温饱问题。

柳雯是不好意思开口,偷偷瞄着周游,等着他主动交代。奈何周游压根就不想提,装作不知道柳雯在偷看他,能拖一秒是一秒。

两人的酒瓶已然见底,餐桌上空签子的数量也渐渐超过了肉串的数量,柳雯都吃半饱了,周游还是不愿主动开口。她实在等不了了,于是问周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和然子一起住了?”

周游放下空签子,斜睨着柳雯,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你忘了这码事了呢。”

“别转移话题。”柳雯提醒他,“赶快如实交代。”

周游拿起一串肉,咬下一口,嘴里嚼着肉,漫不经心地说:“没怎么。也不可能一直住一起啊,早晚会分开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人活着,就是要不断地面对分离。

“那倒也是……”柳雯垂下眼眸,兀自感慨道,“我还说呢,你俩住一起,闹矛盾了,怎么可能真的做到躲着不见另一方……没想到,你俩竟然会分开住。”

周游灌了一口酒,送下嘴中的肉,沉默片刻后,问柳雯:“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要和然子一起过日子了?”

柳雯听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幸好她此刻没吃东西,否则一定给周围人表演一个“天女散花”。她拍着周游的后背,笑着说:“大家都是在开玩笑啊。怎么,你是当真的啊?”

周游摩挲着酒瓶,喃喃自语道:“玩笑吗……”

这货怎么了?不仅没有像以前那样跟着调侃两句,竟然还表现得有点不乐意?

周游异常的反应,引起了柳雯的警觉。

她一把搂住周游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你俩不会是真的吧?”

周游抿着嘴唇,不予回应。

“说话啊!”柳雯加大手上的力道,勒紧周游的脖子,“你们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真的的话,你和方欣又算什么?你俩不会是同妻gay吧?”

“不是……”周游用手肘顶开柳雯,这才得以畅快地进行呼吸。

“不是什么啊?”柳雯焦急地追问,“不是真的,还是不是同妻gay?”

“不是同妻gay。”

柳雯目瞪口呆:“你俩是真的啊?”

周游叹息道:“也不是。”

柳雯气恼地搡了周游一下:“你跟我这儿挤牙膏呢?能不能一口气说完,想要急死我啊。”

被推歪的周游,重新坐正,嗽了嗽嗓子,意意思思地问:“一个男的,要是……总惦记着另一个男的,是不是证明这个男人是gay啊?”

柳雯眯缝着眼睛反问:“你说的这两个男的……不会是你和安然吧?”

周游眼眸低垂,不说话、装哑巴。

明知故问的事情,柳雯撇了撇嘴,决定不再追问:“一个男的总是惦记着另一个男的,不足以证明这个男人是gay,但是足以证明这个男的心里有另一个男的。”

周游没有回应,不知是因为没听见柳雯的话,还是因为对此无话可说。

柳雯见状,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比周游更加无语:“游总,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不至于分不清楚友情和爱情吧?”

周游转头看向柳雯:“你分得清吗?”

柳雯:“当然分得清了。”

“怎么分的?”

柳雯嗤笑道:“很简单。友情是我只想和你吃饭聊天,爱情是除了吃饭聊天,我还想和你做爱做的事情。”

周游听了,挑眉感慨:“这么直白啊。”

“不然呢?”柳雯说,“人活着,里外里不就这点儿事嘛。”

周游默不作声,但也表示认同。

人活这一世,可不就是吃喝玩乐睡这几档子事嘛。

“所以,”柳雯追问,“你想——那个男人想和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吗?”

梦中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周游烦闷地举起酒瓶,将剩下的酒水一饮而尽。

正确答案就一个字,但他实在说不出口。

柳雯见状,当即猜到了周游混着酒水吞下肚的答复是什么。她叹口气,再次搂住周游的脖子,语重心长地劝说道:“游儿啊,人生难免要走弯路,但是有些弯路,那可是走不得的。”

闻言,周游没正形地调笑道:“我弯了的话,你不应该很高兴吗?”

柳雯眉头紧皱:“我为什么要高兴?”

“腐女不是特别喜欢男同吗?”

柳雯翻了个白眼,不想在已经解释过无数遍的事情上浪费口舌,她勒紧周游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你弯不弯,我管不着,但你要是成了同妻gay这种恶心人的东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知道了。”周游苦笑,一个人他都整不明白呢,给他整两个人,未免太高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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