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一只漆黑的手慢慢摸向沈牧的床榻,探入他的被子里。
指尖还未触到肌肤,被子猛地掀开,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就朝着男人的面门砸去。
砰!
剧痛传来,天旋地转,男人肥胖的身躯仿佛一座倒塌的大山,滑落下去。
可沈牧却没有放过他,揪住他的衣领一拳一拳地砸了下去。
“啊!痛!”
“松手!松手!”
男人痛苦地哀嚎,像头受了伤的野猪,呼吸沉重,腥臭恶心。
沈牧面无表情,锋利的眉眼溅上几滴血液,更添凌厉与戾气。
他抬起手背擦去,抓住男人的头发就朝墙壁上撞。
“找死是吧?我成全你。”
低哑的嗓音,冰冷得可怕,沈牧漆黑的眸子里仿佛凝结了实质性的坚冰,将男人射成了筛子。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眼前这个畜生的企图,进入这座监狱的时候,他便感觉到暗处时刻有一双眼睛,黏在自己身上。
肮脏的,黏腻的,贪婪的,像一只发情的毒蛇。
沈牧扯了扯嘴角,抓住男人的头发就朝着墙上砸过去。
砰!
又是剧烈的一声响,男人只感觉自己的头骨都要被砸碎了,耳畔轰鸣声响,温热的液体从中流了出来。
砰!
砰!
砰!
沈牧越砸越狠,带着股不要命的劲,完全将男人往死里砸。
血液染满了沈牧的手,却平息不了他内心熊熊燃烧的怒火,以及无法抑制的恐慌...
是的,恐慌...
男人对他的觊觎,令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男人没有碰到他,他都感觉像吃了苍蝇般难受想吐,那他对阮桃做了那般肮脏恶心的事情,阮桃的感受呢?
比他还恶心,比他还痛苦。
阮桃不停地哭泣,求饶,他却觉得刺激舒爽,全然不在乎她痛不痛。
当这种事情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沈牧才知道自己那日的所作所为有多无耻,多禽兽。
所以阮桃才会对他说,沈牧...你去死吧。
她是真的不喜欢他了,不要他了。
从他做出那种混账事情的时候,两人便很难有结果。
男人痛苦哀嚎着,挣扎求饶,嘶声裂肺,脸色涨得通红,额头被砸出了一个大洞,血液汩汩流出,滴落在冰凉的地上。
沈牧眼眶通红,低声发笑,笑着笑着,滚烫的泪水从眼尾流了出来。
待狱警过来拉开两人,男人已经面目全非,两只眼睛**成一条细缝,看不出原本的模样,猩红的血液仿佛从头浇下的红色油漆,笼罩住了整张脸。
与他相比,沈牧的情况就好很多,他脸上,衣服上都是血,不过全是男人的,只是白皙修长的骨节处被砸得破皮,皮肉翻飞。
.....
沈牧闭了闭眼,将痛苦的记忆压下。
阮桃走在他身侧,黑色的长发被风吹动,拂过他的胸膛,也拂过那颗满目疮痍的心脏。
酥酥的,痒痒的,化为世界上最温柔的力量,治愈他的伤口。
他动了动唇,脸色略显苍白,嗓音暗哑
“所以,你还怪我么...”
沈牧抬眸看着阮桃,脸上是难以遏制的小心翼翼,还带着一丝卑微。
他期待阮桃的回答,又害怕阮桃的回答。
在监狱的三年,他几乎打服了所有人,自己也遍体鳞伤。
他是靠着期待活下来的,期待有一天自己能堂堂正正站在阮桃面前,向她伸出手,说一声好久不见。
现在这一天真的到来了,他却开始恐慌和害怕。
沈牧掐紧掌心,指尖陷入,钝痛使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接着,他听到阮桃说
“怪。”
啪嗒,一直期待的东西碎了一地。
沈牧的身子晃了晃,差点没撑住倒在地上,心尖处蔓起噬骨般的疼痛,他闷哼一声,艰难地呼出一口气。
呼吸中似乎都泛着疼,一丝丝,一缕缕,撕扯着心脏血肉模糊。
鼻尖泛酸,沈牧艰难地扬起一抹笑,唇角的弧度却苦涩至极。
果然,伤害产生了,就是产生了,不管用什么方式,都无法将它抚平,完好如初。
他早该知道的...
“怪我吧,只要别忘记我就行。”
比起怨恨和责怪,他更害怕忘记,害怕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传到阮桃耳中,她没有反应,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那样,沈牧会疯掉的。
他看着阮桃,眸光仿佛温和的画笔,寸寸描摹,要将她此刻的模样永远记在心里。
接着,他颤抖着转身,艰难地抬起右脚朝前面走。
“等等。”
沈牧停了脚步,愣在原地等待生命中唯一的法官宣告他的罪名。
“听人说话只听一半,你这坏习惯什么时候改一改?”
“我是怪你,我怪你怎么来得这么慢,让我等了好久好久。”
法官宣布,无罪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