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果，你起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数学老师敲了敲黑板，示意大家集中注意力。

闻果头支在左臂上，骤然被老师点到名字，浑身一激灵。

他惶恐地站起身，看着黑板上陌生的数学符号，一时不知该从何答起。

完蛋了，他没听课。

数学老师向来对上课走神这种事绝不姑息，闻果理所当然地站到教室最后边听完了整节课。

但即便被惩罚，他还是没法集中精神，满脑子盘旋的都是有关那几封电子邮件的事。

这几天他陆陆续续又收到几封邮件，配着的图片是自己在学校各个地点被捕捉到的背影。

这样无孔不入的镜头让闻果无法忽视，他像应激的动物一样，本能地对外界环境做出种种不良的揣测。

那些大尺度的照片像定时炸弹一样，他不确定下次见到它们的时候会不会是在别人的邮箱里。

长期的精神压力让他看起来萎靡不振，纵然他的状态如此糟糕，蒋何野依旧强硬地恢复成先前那样冷淡的姿态，仿佛前不久那个同行的夜晚从未存在一样。

度过漫长而煎熬的时光，天色又变得灰蒙蒙的。

闻果机械地起身，攥着书包小心翼翼地走出了教室，他没再好意思跟着蒋何野回去，只是在背包里塞了瓶辣椒水做保障，好在这些天除了不定期的邮件，那神秘人没再说什么出格的话。

蒋何野一个人走时步速总是十分快，不一会儿闻果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远处。

也是在这样的观察下，闻果才迟钝的发现，原来不论在哪里，他能跟上蒋何野步伐的唯一原因都是蒋何野总是停下来等他，仅此而已。

天色逐渐昏暗，街道也变得越来越空旷，闻果谨慎地向前，却在前行不过几百米后被人从身后盖住了眼睛。

那块黑布一直从眼睛缠到后脑勺，闻果的世界瞬间变得一片漆黑，他来不及反应，感觉到身后男人有力的手臂箍在腰间时才‌‌‎‍‎大‎‎‌力‍‎挣扎起来。

闻果试图曲着腿踢那人的膝盖，可轻易便被对方躲了过去。

那人像是彻底失去耐心，用裤兜里掏出的手铐给闻果上了锁便将人压到了墙角。

闻果后背贴在墙面上，粗糙的砖石磨得他背后发疼，他却还要仰起头佯装勇敢。

“你是那个人吗？”

“那个人是谁？我这么爱你，你就这样称呼我吗？真是让人伤心。”

闻果无视他恶心的话继续追问：“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那男人轻轻笑了声，“答案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爱你，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重复更多遍。”

“可你这样是在犯罪你知道吗？”

“我不在乎。”

虽然无法看清眼前男人的脸，但闻果仿佛透过黑布看见了他不屑的笑容，讲道理似乎是行不通的办法。

正当闻果思索着如何脱身时，那男人又将脸凑近了些，带着清香的吐息喷在闻果脸上。

那男人攥紧了他的腰，“我终于抓到你了，我很想你，你呢。”

闻果扭着脖子没答。

那男人被激怒一般，捏着闻果的下巴愤怒地吻了上去。

或许是不久前刚刚吃过一颗糖，闻果从这个狂乱的吻中品尝到一丝甜味。屈辱感让他想要流泪，可是生命的本能却让他不断冷静下来。

闻果装出无所谓的模样。

那人吻够了便松开闻果的下巴，亲昵地摸了摸他柔软的脸蛋。

“笑一笑，你这样的表情总是让我控制不住自己。”他狎昵地挺着胯在闻果的大腿根磨了两下。

闻果察觉到那人身体的变化，顿时如临大敌。

“你别乱来，这里……这里会有别人看见。”

那男人突然变了脸色，“你什么意思？没人的地方你就允许我乱来了么？没想到你是这么随便的人。”

闻果一时间懵了，他摸不准男人的意思。

那人也不继续说话，只是攥着闻果的手腕往另一个地方走去。

闻果无法丈量距离，只能跟随那人的脚步。

他们最终停在一处阴冷的地方，那男人松开闻果的手腕，替他解下手铐，换上另一条细绳将闻果的双手捆住。

他亲昵地在闻果的侧脸吻上一口，摸了摸闻果微微发抖的身子，“别害怕，今天我没打算对你做什么，毕竟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日子，不是吗？我先走了，今天很高兴。”

说完，男人松开把着闻果的手，一阵沉闷的脚步消失后，周遭果然安静了下来。

闻果开始挣扎起来，那男人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并不紧，闻果用了点力便挣脱了。

他解下覆在眼前的黑布，才发现这里是一处黑漆漆的楼道，闻果壮着胆冲了出去，可外面空无一人，那人早已不见了。

闻果怀揣着心事回到家里，他无法确认那人的身份，但唯一肯定的是，那人的骚扰会在不久后变成常态，他不可能终日这样提心吊胆地生活，求助蒋何野似乎成了现在唯一的选项。

蒋何野想要什么呢？只是想从他这里要走一个男朋友的身份，而闻果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似乎对这件事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样排斥。

一个决定在闻果心中悄然发芽，他需要蒋何野的陪伴来对抗这一切。

第二天，闻果破天荒成了第一个到教室里的人，他忐忑地坐在蒋何野的座位上，在脑海里反复模拟即将到来的场景，似乎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卸下心底的重负。

蒋何野是第二个到教室的，他抬头时显然被自己座位上的闻果吓了一跳。

闻果挤出一个灿烂地笑容望着他，“早。”

蒋何野没搭话，只是走过来冷淡地说：“回你位置上去。”

闻果有些急，却还是硬着头皮赶在蒋何野伸手拉自己前道：“我……我想通了，我……我答应你。”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蒋何野心底却有足够的分量。

蒋何野明知故问：“答应我什么。”

闻果有些羞于启齿，可是他害怕抓不住这次机会，只好加大音量：“我答应……做你男朋友。”

连日的筹划终于赢来了想要的结果，可蒋何野却没有预料中兴奋。欲望是无止境的，闻果妥协了这次，可依旧无法填满蒋何野空虚的心。

蒋何野冷冷笑了声：“闻果，你已经变得这样随便了吗？”

闻果有些不明白。

蒋何野继续道：“为什么答应，你爱上我了吗？你变成和我一样的同性恋了吗？”

闻果无法回答，他可以违心地做出一些事情，但蒋何野义正言辞问他时，闻果却无法说谎了。他不爱蒋何野，或者说，他根本不懂基于恋爱的爱究竟是怎样的。

蒋何野不再逼迫他，只是冷静地拆穿他：“你今天这样说，只是为了让我一直陪着你吧。我可以满足你的要求，但你要答应我两个条件。一，要以我的男朋友这个身份自居。二不能拒绝我的任何要求。怎么样，同意吗？”

闻果看着蒋何野疏离的目光，他知道自己陷入一种进退维谷的境地。前方是深渊，后方是未知。

但有蒋何野的地方能给他带来十足的安全感，仅仅这一点就将这件事变成了只有一个选项的选择题。

闻果突然不害怕，也不犹豫了。他坚定地点了点头，“我可以做到的，只要你陪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