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过后屋内才恢复平静,两人相拥而眠。
早上陈铭六点半起的床,先是烧炉子,又烧的洗脸水。
何玉凤已经醒了,看着动作娴熟在干活的陈铭,不得不说,此刻的他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
身上少了孤傲气息,多了一份亲和力。
“没想到你还会引炉子。”
陈铭笑了笑:“当兵时什么都需要自己干,可没人因为你身份迁就你……”
何玉凤坐了起来:“你还当过兵?”
陈铭点点头:“原本我想留在部队发展,我爸非让我回来……”
何玉凤穿好衣服起来叠被,陈铭起身:“包子还是油条?”
“随便。”
陈铭去买的早饭,何玉凤刚梳好头发,他就回来了。
吃饭时何玉凤没忍住问问白杨情况。
陈铭吃饭动作迟缓一瞬间,抬头看向她:“白杨案子一时半会不会有头绪……”
何玉凤哦了一声,陈铭望着她,放下手中筷子:“你还惦记他?”
“他待我不薄。”
何玉凤就这一句话,陈铭盯着她看了数秒。
“没想到你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何玉凤瞄眼陈铭:“你不用如此阴阳怪气,白杨对我而言,多更是亲情……”
亲情?
陈铭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微笑,伸手捏住她下巴,何玉凤被迫与他对视。
“你们之前发生什么事情跟我无关,但你现在跟了,是我的女人,我不许你在惦记其他男人……”
话音落他一把松开何玉凤下巴,令她内心波涛汹涌。
何玉凤目光淡淡从陈铭脸上扫过,觉得他有病。
“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
何玉凤之所以跟着陈铭,不单单是为了寻找靠山,他承诺过,白杨若是被判死刑,他可以找人帮忙减刑……
陈铭耸了耸肩:“我没忘记。”
何玉凤不语,饭吃不下去了,陈铭堵心,下地离去。
两人闹个不欢而散,何玉凤一个人在家心中不是滋味。
陈铭性子阴晴不定,前一刻好好的,下一刻说撂脸子就撂脸子。
以前何玉凤觉得白杨性子已经够让人难以琢磨的了,不想陈铭性子比他还要操蛋几倍不止。
何玉凤幽幽叹口气,低头望着自己高耸肚子,红了眼眶,她想白杨了!!
一连几天陈铭都没露面,他不来,何玉凤落个清静。
日子一天天度过,临到年关陈铭才现身。
明天他要回省城过年,今天过来给何玉凤仍些钱,又给她置办的年货。
送走陈铭没一会,王娟抱着一摞账本来了。
“姐,这是所有账本……”
何玉凤在家盘了三天的账,核算好账目,账本王娟又拿了回去。
年三十何玉凤与王娟在一起过的,韩英三口人回村过的年。
时间在乏而无味当中流逝,不知不觉来到何玉凤生产前两天。
“小凤,你确定在家生?”
何玉凤点点头:“我确定。”
不能去医院,要是去医院,孩子足月一事隐瞒不住。
韩英看看她肚子,有些担心。
何玉凤安慰她:“不会有事,你不也是在家生的孩子吗?”
韩英叹口气:“你的情况不是特殊吗?肚子这么大,再说我头一次给人接生,心中没底……”
何玉凤:“没事儿,若是实在不行,你在把我送医院去……”
韩英看看她语塞,只能硬着头皮上。
第二天王红梅李少杰来了,半夜何玉凤肚子有了动静。
折腾到翌日下午一对龙凤胎才出生,何玉凤虚弱看了孩子一眼,立马让王红梅李少杰把孩子抱走。
何玉凤睡了两天两夜,醒来摸摸自己空瘪肚子,心如刀割。
第四天陈铭来了,得知何玉凤早产下一个女儿,一门追问孩子下落。
“我把孩子送走了。”
“为什么?”
“接生婆说孩子早产,够呛能活。”
陈铭拧着眉头望着她:“能不能活那都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不跟我商量商量就把孩子送走?”
何玉凤望着他,语气很平静:“你要的是儿子,女儿有留下的必要吗?”
陈铭脸色如调色盘似的:“孩子送给谁了?”
何玉凤闭上了眼睛:“你准备把孩子要回来?然后呢?引起街道办的注意?”
如今计划生育抓的很严,特别陈铭身份又十分敏感,何玉凤料定他不敢把事情闹大,因此才敢有恃无恐把孩子送走。
“我可以把孩子送回家,让我妈帮忙照顾,告诉我,孩子在那里……”
把孩子送回陈家?
想都不要想。
何玉凤才不会同意呢,她只想用孩子钳制陈铭而已。
两人大吵了一架,最终何玉凤也没告诉他孩子下落。
陈铭动了怒,不过何玉凤却不怕他。
有孩子在手,何玉凤料定他不敢把自己如何。
“何玉凤,你等我找到孩子的……”
陈铭讨要孩子无果,摔门而去,何玉凤躺在被窝里嘴角上翘。
“想找孩子你是在做梦。”
何玉凤生的是一对足月龙凤胎,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找到孩子。
除非有人告诉他真相,不然陈铭一辈子都别想找到自己女儿。
既然从何玉凤嘴里问不出什么,陈铭就从她身边人下手。
跟何玉凤关系最好的人是韩英,最终陈铭什么也没问出来。
韩英不会出卖何玉凤,两人不仅仅是发小闺蜜,她们更是亲人。
陈铭找不到孩子,恼羞成怒把白杨财产占为己有。
何玉凤出了月子才得知此事,除了恼怒陈铭的出尔反尔,更加明白孩子对他而言的重要性。
不过何玉凤却没有找陈铭闹,而是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因为她早就把白杨财产转移走了,留给陈铭的只有空壳子公子与厂子。
随便他折腾,反正何玉凤想好了,只要自己不把孩子交出来,陈铭就不会轻易甩了自己。
只有这样才会把两人利益捆绑的更加牢固,何玉凤走这一步棋,完全是情势所逼。
因为她自己明白,一旦陈铭玩腻了自己,下场除了被抛弃,还有可能自己会变得一无所有。
毕竟人心隔肚皮,何玉凤不了解陈铭,对他有所防范在所难免。
此事闹了将近两个月,两人关系有所回暖。
陈铭本以为何玉凤是个任由自己随便拿捏的女人,事实证明,他把事情想简单了。
别看何玉凤农村出身,但她这几年经历的事情可不少。
大风大浪见多了,何玉凤心思只会越来越多。
“你够狠。”
陈铭嘴上叼着烟,歪着头凝视着何玉凤,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她。
以前只觉得她是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几次交手下来才知她根本不是花瓶,而是一个十分难缠的角色。
任由自己怎么恐吓威胁她,何玉凤就是一个态度,有本事你就把我弄死,若不然我们就这样耗着。
耗下去的结局除了两败俱伤,陈铭也担心何玉凤狗急跳墙。
毕竟他们关系见不得光,中间还牵扯一个孩子,若是事情闹大,陈铭仕途必会毁于一旦。
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陈铭都得低下他那高傲的头颅服软,只有这样,他们关系才不会闹的太僵。
何玉凤勾了勾嘴角,瞥眼陈铭:“你这是在夸奖我?”
陈铭吸口烟:“算是吧!!”
第一次被个女人耍的团团转,陈铭心中很憋屈,但是他拿何玉凤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玉凤笑了笑,目光望向天边残阳,心中不断推测陈铭此刻所想之事。
陈铭:“听说你要在华县开一家烧肉店?”
若不是因为生孩子,烤肉店何玉凤早就开了。
“你消息挺灵通呀!!”
陈铭:“其实你可以去省城发展,华县毕竟是县城……”
何玉凤拢拢鬓角碎发:“去省城人生地不熟,还不如在华县发展的好……”
陈铭盯着她看了数秒:“我发现你这人很念旧……”
算不上念旧,何玉凤之所以不想离开华县,除了她爷爷葬在这里,如今两个孩子成了她心中牵挂。
残阳映红了天边,何玉凤抬起手腕,目光落在手表上。
“我先回去了。”
已经六点钟了,不知不觉与陈铭在郊区树林地聊了快两个小时。
陈铭扔下烟蒂,拉住了她:“别回去了,晚上去我那边住……”
何玉凤甩开他的手:“你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的发泄物吗?”
陈铭僵住,望着油盐不进的何玉凤,露出一个苦笑。
“你还想我怎么样?我都如此低三下气了,你有个差不多的就行了……”
这话把何玉凤听笑了:“陈铭,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当初是你招惹的我,可不是我勾引的你……”
陈铭被何玉凤怼的语塞。
回到车上,何玉凤通过后视镜看向陈铭,嘴角慢慢上翘。
启动车子朝县城而去,路上何玉凤心情特别的好。
车子来到饭馆,明明是饭口时间,生意却冷冷清清。
“小凤,我们生意都被对门抢走了……”
对门开了一家烧烤店,刚开业的缘故,生意十分火爆。
何玉凤站在饭馆内,目光看向马路对面那家烧烤店。
韩英探头探脑望着对门,喃喃自语:“以前饭口来我们家吃饭都需要排队,自从白大哥进去后,我们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以前有白杨罩着何玉凤买卖时,谁不给他三分薄面来捧场?
如今白杨进去了,何玉凤各样买卖大不如从前。
韩英的话让何玉凤眼眸下沉,脑海里不由闪过白杨身影。
也不知他在里面如何了,这辈子还能不能出来……
何玉凤想白杨了,想去看看他,更想告诉他,自己为他生了一对龙凤胎。
偏偏事与愿违,白杨身上案子太多,想探视他很难。
何玉凤深呼吸一口气,韩英目光看向她。
“怎么了?”
“没怎么。”
韩英自言自语:“我知道你惦记白大哥,但是人活着要往前看,你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打算了,总是这样过日子不是个办法……”
何玉凤看似人前风光,只有身边人清楚,她日子过的并不舒心。
可以说她一路走到如今,遇到真心待她的男人只有白杨,如今他人进去了,何玉凤出于无奈成为陈铭情妇。
为了生存,她一步步艰难前行,将来会如何,目前她自己都不清楚。
何玉凤笑了笑:“我觉得自己现在挺好。”
韩英望向她:“你就自欺欺人吧!!”
何玉凤耸了耸肩,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拿着车钥匙推开门走了出去。
心不在焉开车在县城转了一圈,八点多钟何玉凤去了洗浴中心。
她刚进大厅,迎面扑过来一个黑影,幸亏她反应灵敏,将将躲过一巴掌。
何玉凤站定,目光看向满脸怒容张丽娜,伸手摸摸被她指甲刮伤的脸颊,脸色逐渐冷了下来。
“贱人,我要杀了你……”
张丽娜话音未落,从包包里拿出来一把匕首。
不等她做出伤害何玉凤的事情,几个店员把张丽娜按倒在地。
张丽娜如泼妇似的,又是尖叫又是撒泼,甚至是脏话连篇。
何玉凤低头望着如疯婆子似的张丽娜,考虑再三,让人把她送回了李家。
“何姐,你没事吧?”
何玉凤摇摇头,望着远去的张丽娜,王娟跺跺脚。
“何姐,你怎么让人把她送回家了?这种人,就该让她吃牢饭……”
何玉凤之所以放过张丽娜,其实是在还李宝田人情,若不然她可不是会让人把她送回家。
“你不懂,去忙吧!”
王娟欲言又止,何玉凤脸颊火辣辣的疼,抬脚去了办公室。
对着镜子看了看,见没有破相,只是留下一道刮痕,不由让她舒口气!!
过了能有十多分钟,韩英闻讯赶来。
“小凤,你没事吧?”
“没事。”
韩英有些不放心,上前打量她一番,见她真的无碍,悬着的心才落地。
“张丽娜欺人太甚,你怎么让人把她送回去了?”
何玉凤深呼吸一口气,脸上都是讥讽:“说起来她也蛮可怜的,孩子没了,落个终生不孕,如今娘家又倒台了,估计在李家日子过得大不如从前……”
李宝田宋荣原本就不喜欢张丽娜,孩子又让她自己作没了,落个不孕下场,想想就知她在婆家日子会如何。
韩英听完何玉凤的话撇嘴:“那也不是你放过她的理由,张丽娜就是个疯子,有了这一回,下次她还敢来闹……”
张丽娜之所以找何玉凤麻烦,那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小产全是拜何玉凤你所赐。
压根没意识到,一切因果从何而起。
何玉凤嘴角上扬:“再有下次,我不会这么好说话……”
韩英:“你呀,我都知说你什么是好,以后自己出门可要小心……”
何玉凤点点头,韩英见时间不早了,回了饭馆。
九点多何玉凤离开的洗浴中心,刚要上车,看见了李少阳。
“小凤,我们能谈谈吗?”
何玉凤望着他,看看四周:“抱歉,我有事。”
李少阳欲言又止,见她要打开车门,上前几步,一只手拦住了她。
何玉凤后退一步,望着李少阳:“你这样很不礼貌。”
李少阳缩回胳膊,满脸的尴尬:“谢谢你没有把她送去派出所……”
何玉凤很想翻白眼,但她忍住了,不等李少阳把话说完,打断了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