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我好像很久没有求评论求收藏了,哈哈哈~
-----正文-----
周漾是在一波一波的头痛中睁开眼睛的,四周寡白,浓浓的消毒水味,一闻就知道自己在医院,手上挂着液体,怎么回事?
周漾吃力的回想着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记得今天早上吃了面包牛奶,还有三个煮鸡蛋,然后就……就跟马小迪一起外出去……去……对,他们去法院,今天是爸爸一审开庭。
随着意识逐渐恢复,记忆像碎片般一片一片拼凑起来,他记起了爸爸被法警羁押上庭冷屑的模样,然而记忆的最后是截止在他见到霍潮先作为一号证人上庭那一刻,他只觉得一股热流由下至上冲上天灵盖,然后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漾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摸摸自己的腹部,还是挺挺的,他也没觉得下面疼,所以孩子应该好好的吧?
就在他一肚子疑惑的时候,马小迪和肖医生一起走进了病房。
“肖医生,我……”他想起来,但一动身子才发现后脑勺就像被铁锤敲打,咣咣的痛,他只能放弃,无力的又躺了回去,看到肖医生他就放下心来了。
肖医生笑吟吟的走到床边,稍稍掀开被单,手在周漾隆起小腹上轻轻按压:“疼了就告诉我。”
试了几个地方,周漾都没异常感,肖医生收回手说:“还好,宝宝没事。”
“肖医生,我到底怎么了?”周漾只知道自己晕过去,不知道抽风的事。
“你情绪太激动了,导致大神经元突发异常,引发癫痫。”肖医生说:“你以前有癫痫病史吗?”
周漾茫然的摇头:“没有……”
肖医生无论说多严厉的话,脸上始终都挂着笑意:“这次你走运,摔到地上的时候不是腹部着地,否则要是生育囊遭到外力破坏,神仙都救不了你的孩子。”
周漾愕然,他抽羊角风了?
肖医生继续说:“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成年人生活中的颠簸在所难免,我理解你现在四面楚歌的处境,但你要知道,如果真想要个健康的宝宝,除了你自己的身体,心理问题导致的激素分泌失调也会直接影响到孩子健康,明白吗?”
周漾知道错了,频频点头,他知道自己情绪有多激动,也认识到马小迪的话确实在理——如果真为了孩子着想,他应该从现在起就主动回避那些令他过敏的致敏源,毫无疑问霍潮先就是那个致敏源。
肖医生离开后,病房里只剩下马小迪,有些话马小迪原本不想说,但他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讲一下。
“小漾,你在癫痫发作的时候,是霍潮先把手伸你口腔里任你咬着,他手指都被你咬烂了……”马小迪瞄了一眼周漾,貌似他情绪没有太大起伏,顿了顿又说:“别怪我说你,见到老爷上庭的时候你都还……还稍微正常,霍潮先一出来你就抽风了,你说你……”还是真抽风。
周漾双目呆滞的看着漆白的墙,没有像往常一样破口大骂,半晌后无力的吐出几个字:“马小迪,我们离开这里吧。”
从医院出来回到渔村,周漾基本没说话,始终低垂着脑袋,不知道是头疼还是另有所思,马小迪不时的注意着他的动态,有话想说但又不敢斗胆冒犯。
刚刚在医院他只说离开“这里”,“这里”指的是哪里?北湾城?可离开了又能去哪里?去日本找茫哥他们?别开玩笑了,周漾现在挺着一大肚子,除了原地待着,到哪儿都不方便。但如果一直在北湾城,霍潮先对于周漾来说就是个定时炸弹,每次见到他周漾都会崩溃发疯,这对孕体和宝宝都不是件好事。
况且……如果周漾癫痫发作这茬儿再有下次,未必就会像今天这么走运了。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离开北湾城我们要去哪里?”周漾背对着马小迪,半弯着腰伺候他那堆花花草草——五个月的孕肚已经很占空间,一些日常蹲起弯腰的动作也做的越来越笨重。
马小迪愕然了几秒,迟疑着点点头:“嗯,主要还是考虑到小海……”
“正是因为考虑到小海,我才真的要离开这里。”周漾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始终没有停下,拿过工兵铲给另外一棵盆栽松松土,加了点营养液。
马小迪忍了又忍,愣是没憋住:“霍潮先对你就真这么……”
“是的。”周漾依旧是背对着他,承认的毫不犹豫,却又不惊波澜。
马小迪见好就收,他也不敢再挑战极限,“没问题,你说去哪就去哪,反正我答应过茫哥,到哪儿都护着你。”
“我们去日本吧,”周漾终于转过身,露出一丝释怀的笑:“不想被瘟疫感染最有用的方法就是远离瘟疫。”
“去日本?你想好了?”
“嗯,你不愿意吗?”
马小迪当然愿意,他不止一次偷偷想过如果能去日本那该是件多么两全其美的事,他好几个月没见到杨晃,他很想他,想的晚上做梦都是杨晃。
“我无所谓啊……”他捡了便宜还卖乖。
“周茫说现在京都那边基本稳定下来,我随时都可以过去。”
周茫也顾虑只身在北湾城的周漾被其它帮派找麻烦,周家在北湾城的势力在经历那场劫难的洗礼后早已溃不成军,现在是徒负虚名不比当初,只有周漾人在他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你想什么时候去?”马小迪问。
“半个月后做完胎儿畸形筛查就过去吧。”
老爸的律师这几天前后给周漾打了四次电话,事无巨细的把官司给他描述了一遍,还跟他说了一件事。
那天在法庭突发的意外让原本稳若泰山的老爷子当场就崩溃了,他不知道自己小儿子在庭审现场,不知道他已经怀孕,更不知道怀的是什么人的孩子,只听见背后一声大吼,刚回过头就看见挺着个孕肚的熟悉面孔躺在地上癫痫发作,抽搐的厉害。残忍的打击犹如万箭穿心、山石塌方,老头子一下没撑得住,在周漾被救护车抬走后没多久,周麒山也被救护车带走了——急性脑出血。
所幸老爷子医院送的及时,出血点马上被控制住没有扩大,但还是落下后遗症,说话和面部神经已经受到影响了。医生说病人需要充分的时间恢复,加上出血点还没完全被稳定住,这段时间不能再受到刺激,官司就只能往后延期。
周漾对自己莽撞任性的行为后悔万分,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法院,就不会发生后面一系列不堪回首的蝴蝶效应,他痛恨自己的固执。
现在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去医院探望爸爸了,试想若在这个时候他挺着个大肚子再出现在老爸的病床前,老人家好不容易止住的出血点极有可能在见到他那一瞬间再次崩血,他不敢再冒险。
但是律师说这次意外或许也是个好事,他们不但有充分时间来准备更多材料,还能以被告身体状况为由向法庭申请从轻判处,毕竟那天在法庭上的一幕大家都有目共睹。
周漾耐心听完律师的话,忖量了一会儿,沉沉道:“方律师,拜托你件事,如果我爸提出要见我,你就告诉他我已经离开北湾城;如果他问起我肚里的孩子是谁的,你就说孩子的父亲他不认识,但对方是一个……是一个很爱很爱我的人,也是个很有责任心的alpha,让他放心。”
最后这句话周漾是咬着牙说完的,越说越没法冷静,最终隔着电话都泣不成声,嘴里说着与现实背道而驰的安慰的话,那种支离破碎的沉痛感没人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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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给霍潮先的休假已经结束,但他又以身体不适为由申请延长假期。伍队长看在这小子刚立下赫赫战功的份上,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不少卧底在完成一项任务后都会落下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统称创伤后遗症,这极有可能影响甚至荒废他的武警生涯,因此痛快的又给霍潮先的假期往后延了一个月。
这几个月他的生活非常单一,标准的两点一线,医院,和家。
在他苦苦哀求下,肖医生把周漾的产检时间给了他一份,他每个月都等着盼着那天的到来,自己可以悄悄的、远远的躲在产科某个隐蔽的角落,目睹着周漾来做产检。虽然只能看到他在走道上经过和等待的短短几分钟,但就那少得可怜的几分钟已经足够霍潮先百感交集、血脉喷张了。
周漾愈渐见长的孕肚已经不太掩盖得住,孕态十足,脸上似乎长了点肉,像个小苹果,但整个人看上去还是挺瘦。霍潮先忍不住用手机拍下距离自己一二十米远的周漾在走廊上来回穿梭的身影,说实话,这么远的距离拍下视频连脸都看不清晰,但霍潮先回家后却能反复翻看上百遍,越咂么越有滋味,仿佛陪伴omega去产检的就是他自己。
待周漾走出医院时,霍潮先照样保持着安全距离,远远的目送着自己的omega在另一个beta的护送下笨拙的上了车,然后离开……
他知道,他着魔了,他不可能全身而退。
那天在法庭出现的意外对于霍潮先来说无疑是个灭顶的灾难,就是灾难!
在祝广河找到他,希望他能做第一证人指控周麒山时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但在开庭的那天早上,他无端的开始害怕,一种不知来处的焦虑让他恐慌不安。果然,周漾在法庭上给了他一个极端又措手不及的“见面礼”,随之周麒山在亲眼目睹自己儿子在庭上癫痫发作后追着就脑出血,祸不单行,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他当时甚至产生了就此逃离,不再做检方证人的冲动……霍潮先第一次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
他知道现在是至暗时刻,但不知道黎明何时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