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想说的话：】

管理学理论上，一般来说，大型跨国公司里董事会（BOD）＞首席执行官（CEO）＞总裁（president），而且CEO麾下可能有数位总裁。

但是这个架构也因公司具体情况而异。常见的情况比如，有些CEO自己就是控股股东；或者有些CEO兼任总裁。

特殊一点的情况比如，总裁是实际掌权者，CEO受总裁委任（这个例子是哪家我给忘了）；或者非持股CEO是实际掌权者，董事会受CEO委任（这个例子是苹果）。

啊总之，Theophil高层重组以后，CEO＞董事会＞总裁。

-----正文-----

全球经济萧条，Theophil的高层哀声一片。

财务官关掉slide，脱下眼镜抹了把脸：“现在这个经济形势啊……唉。”

风险官斥责道：“少叹气，一天要听你叹八百次，不知道叹多了影响运势吗？”

语气不太僵，算是同僚之间的斗嘴。

财务官老老实实地认错：“我错了，我改。”

品牌官窝在椅子里转圈，要不是当着尹席的面，轮子都能被他转出火花：“我有个提议，既然现在形势不好，我们能不能缩减一些基金会的投入？”

尹席在公司独大以后，基金会又多了两个。

其中一个是以颜希命名的，专门用来帮助超早产儿家庭。nicu可不是小花费，一住两个月，还不一定能活，钱投下去都不见影的。

尹席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们比普通人掌握更多的社会资源，不是为了凌驾于别人，而是可以帮助更多的人。”

风险官说：“我同意，影响不到本部的话，暂时不要动那些基金会吧。”

“唉——”财务官叹一半，赶紧收住，“呀！席总多费心了！”

风险官瞥了财务官一眼，揶揄道：“改得挺快。”

尹席也没什么想说的了：“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

运营官忙说：“没有没有。”

“啪嗒”一声，人事官的笔掉在桌上。他赶紧拿起来继续转，佯装无事发生：“应该的嘛，有什么问题你尽管说，大家一起想办法就行了。”

尹席环顾会议室，挨个看过这一群坐没坐相的同事，难以相信已经六年过去了。给Theophil收拾烂摊子的事情恍如隔日，一眨眼，每个人骨子里都浮华出了举重若轻的老道。

这才是他的团队。

尹席看了眼手表：“没别的事就散会吧。”

九月份能有什么大事，员工大半都休假去了。要不是颜微尘没假期，尹席这会也该拖家带口吹着海风喝椰汁。

现实情况是，他前几天才在家里陪颜微尘度过了发情期，接下来又只能守着女儿，眼巴巴地看假期结束。

不过嘛，没假期的人不止医生，还有一些明星。

秦池鉴带着一个实习生在门外等候多时了：“席总，郑斯斯和她的经纪人来了。”

两个月前，尹席给他们经纪公司卖了个面子，同意为郑斯斯设计一件特别定制。他们本应该早上来，结果尹席在办公室里等来的是“郑斯斯睡过头了”的消息。

流水的明星，铁打的Theophil。

昏头。

尹席果断拒绝：“不见，让他们滚。”

人已经上门了，逐客是门技术活，秦池鉴又要背锅了：“这……”

“她自己不珍惜机会，我不提供第二次。”尹席无视秦池鉴的为难，懒散地说，“颜微尘和颜希还在等我去接，我要下班了，你也早点走吧。”

老板放话了，秦池鉴还能怎么办：“哦，行。”

“啊，席总好帅啊……”看到尹席头也不回地进电梯，实习生花痴不到一秒，又转了话锋，面无表情地问秦池鉴，“我能下班了吗？”

秦池鉴无语地转过来：“你自己看看到点了吗？”

实习生看了一眼手机，才三点半：“哦……”

秦池鉴踱了两步：“算了，下班吧，我也想走了。”

实习生：“……”

＊

颜微尘发情期那几天，颜希被送在了爷爷奶奶家。

尹席到的时候，她正在跟奶奶学折纸：“颜希。”

颜希放下手里的小船，一路欢快地哒哒跑来，抱着尹席的腿：“爸爸。”

尹席捋了捋她的头发：“收拾一下，我们回家了。”

尹太太走过来挽留：“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我们还要去医院接颜微尘。”

“他又上班了？”

“是，今早刚回医院。”

颜希把折纸收进筐子里，又拿着两只打了小兔子耳朵的狗尾巴草，献宝似的跑到尹席面前，把其中一只递给尹席。

尹席蹲下来：“这是什么？”

颜希把狗尾巴草放在尹席手里：“小兔子，奶奶教的，送给你。”

尹席表现得很高兴的样子：“谢谢。”

颜希把另一只揣进口袋，拍了拍口袋说：“这个是给爸爸的。”

这个“爸爸”指的是颜微尘。

尹席鼓励道：“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

颜微尘下班还算准时，颜希一看到他，就松开尹席的手朝他跑：“爸爸——”

上一秒声音还在门诊大厅回荡，下一秒颜希就“砰”一下摔在地上，吓得颜微尘和尹席赶紧跑过来看情况。

没等颜微尘扶，颜希自己拍拍膝盖站了起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狗尾巴草，想给颜微尘，很不幸，杆子折断了，小兔子耷拉了下来。

颜微尘才庆幸没摔破皮，颜希就瘪了嘴。

她不想把折断杆子的小兔送给颜微尘，但她没有多余的了。

颜微尘看她犹犹豫豫的，大概懂了：“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颜希点点头，红着眼睛说：“它坏了。”

颜微尘拿过来，掐住杆子折断的地方，强行让小兔子支楞起来：“没有没有，我很喜欢。”

颜希说：“爸爸，你能治好它吗？”

颜微尘说：“当然可以。”

“我没看错吧？霸道总裁还要亲自来接媳妇下班吗？”刻薄的声音在颜微尘身后响起，“不对不对，怎么霸道总裁的媳妇还要亲自上班啊？颜微尘，我要是有你这条件，我天天在家躺着等人伺候。”

颜微尘站起来的瞬间，脸上笑意全无，他正视不友好的同事：“第一，他不霸道，他人很好；第二，他在公司的职级是CEO。你说的总裁，Theophil有十几个，平均年龄五六十，你要是恨嫁，我可以让尹席给你介绍。”

“宝贝，这样不好。各位总裁副总裁都是有家室的。”尹席跟颜微尘说话的口气极尽温和，然而从头到脚审视那位医生的目光却比他本人的口吻更加刻薄。

尹席很清楚怎样的目光和言语会让人觉得舒服，也知道如何让人觉得被冒犯。

他意有所指地问尬在旁边的另一位医生，那也是颜微尘的同事：“一个人为社会创造的价值，是不能够仅仅用钱来衡量的，你说对吗？”

鸡蛋不跟石头硬碰，不是每个人都敢作死。

被cue到的医生点头逢迎：“对，席总说得对。”

尹席以一笑回应。

回家路上，尹席问颜微尘：“那人说话怎么酸溜溜的？”

“他一直觉得，我是靠你才当上的主任医师。”颜微尘撑着胳膊靠在窗口，不是很在意这事。要不是尹席在场，他反驳一句都是给那人脸了。

总有人以为自己没钱是别人造成的，病态存在于每一个群体。

尹席把自己摘干净，笑着感叹：“我自己都不是医生，我可没这本事。”

颜希听着他们的话似懂非懂，她问尹席：“爸爸，你还记得，你答应陪我去卖柠檬水吗？”

尹席说：“我记得。”

颜希迫不及待了：“我们明天去好吗？”

尹席看了眼天气预报：“可以啊。”

大生意不做，陪女儿做小生意。

颜微尘问：“公司那边没问题吗？”

“没有问题。”尹席让司机改道，“麻烦送我们去超市。”

颜希又转向颜微尘：“爸爸，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颜微尘遗憾地说：“不行呢，医院里还有病人。”

颜希人小鬼大地托腮，皱着眉头说：“为什么人要生病呢？真烦恼啊。”

当天回家就下了一场暴雨，花园都快泡水里了，颜希踮脚站在窗口，看到鼹鼠窝被冲得没形，急得要死。

颜微尘和尹席早就习以为常了，颜希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爸爸爸爸”地叫，可怜极了。

尹席拿了把伞：“我们去看看它。”

颜希不着急了，跟在尹席身边走进雨里。尹席猫着腰把伞撑低，豆大的雨点落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无序的大风随时可能把伞骨刮断。

他把伞倾向颜希，两人一起蹲在洞口。

颜希对着洞口喊：“小鼹鼠，你在哪里？”

她努力地喊大声了，可是雨更大，声音一出来就被风吹散了。

尹席说：“它去躲雨了。”

“它的家怎么办？”颜希怕小鼹鼠无家可归。

尹席说：“等雨停了，它就回家收拾了。”

颜希担心地问：“它会不会搬家啊？”

尹席放松地说：“不会啊，它跟你爸爸一起搬来的，在这里住了好多年了。”

颜希说：“以前也下这么大雨吗？”

“每年都有这么大的雨啊，雨停了它就回来了。”尹席把颜希搀起来，“淋湿了，走吧。”

颜微尘站在房子里，拿着两条毯子望着雨里的父子俩，等他们一回来，就把其中一条递给尹席，另一条把颜希裹住，让家佣带她去洗澡。

小孩子的情感格外丰富。

颜微尘小时候为只麻雀的死大哭一场，结果妈妈骂他事多，还是颜知节下班以后，陪他一起葬了小麻雀。

“你怎么了？”尹席察觉到颜微尘情绪不对。

不知道为什么想哭，颜微尘抱住尹席，贴着湿衣服的的胸膛格外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