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从游艇上下来的时候,聂胥还想着,他这一刀虽然伤得并不怎么严重,但好歹也刺破了皮肉,也流了血,青年看到了,心里怎么着也得有那么一丁点感动吧。
最近这段时间,青年虽然看着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是聂胥知道,他心里还没有彻底的接受自己,有了这么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青年说不定一感动,就直接接受自己了。
亏他心里的那些小算盘还打的叮当响,结果谁曾想,这出戏就是人家自己设计的,他被当成了小丑,还自以为是沾沾自喜。
“喂,你在听吗?”
聂胥反应过来,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电话那头的人担忧的嘱咐道:“别光知道了啊,你得离那小子远点儿,不要继续招惹他了,你这是玩火自焚你知道不知道啊,你根本就玩不过他,那小子阴着呢,跟以前那个单纯软萌的小傻子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
他的这些话虽然都是关心的,可是落在聂胥的耳朵里,就跟刀子似的不断地往他的心窝上戳,戳得他疼死了。
他原本觉得自个儿还挺聪明的,结果被窦曜这么一提醒,顿时觉得自己就跟那什么傻蛋似的。
当时的情况看着危机,但倘若他真的反应不过来,没有扑上去,也许那群人的匕首也刺不到青年的身上去。
当时他还觉得纳闷,青年连他都搞不定,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搞定了三四个壮汉,甚至是一脚就把那群人全部都踹进海里去了,并且看起来还不费什么功夫,合着是演戏给他看啊。
“行了,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
听见他心里有数,窦曜也不再多说了,直接就结束了通话。
聂胥抿着唇,静静的盯着青年看,青年原本就显得格外沉默寡言,这下整个病房都显得格外寂静了,仿佛掉一根针下来,都能够听得见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青年自己先绷不住了,问他:“谁打来的电话。”
聂胥避重就轻的道:“一个朋友打来的。”
青年似乎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话竟然变得躲起来了,又问他:“跟你说了什么?”
聂胥挤出一抹笑容来:“没说什么,知道我受伤了,让你好好的补偿补偿我,说起来,我这个伤也是因为你受了,你想怎么报答我?”
青年反问:“你想我怎么报答你?”
聂胥道:“不如……以身相许怎么样?”
青年不吭声了,过了好一会儿,聂胥以为他会拿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来回答自己,就听到青年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一瞬间,聂胥几乎要以为自己失血过多产生幻听了。
“你说什么?声音太轻了我没有听见。”
青年深呼吸了一下,随后道:“如果你是在跟我求婚的话,那么,我答应你。”
不料,聂胥却直接冷哼了一声:“呵,你以为我在跟你求婚?别天真了,我这个人风流惯了,哄人的话张口就来,你要是相信,那才是傻逼呢。”
看着青年的脸色难看,聂胥心里不禁冷哼一声,也不知道成天摆着一张臭脸给谁看,我白白的被人捅了一刀都没有生气,你倒是还先生气起来了。
他继续说:“我乐意哄着你就哄着你,不想哄着了,那就不哄,反正我已经知道跟你做爱的感觉了,也就那样呗,我也不知道自己之前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一直都这么喜欢你。”
聂胥混迹商界,早已经修炼成了一个人精,他要想表现得就像是一个负心汉的话,那么,他的表演绝对是满分的,任何人都无法洞悉他的真正意图。
青年脸色难看的望着他,拳头握得很紧,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到他的脸上去一样。
过了许久许久,聂胥才听到青年开口道:“难道你之前说喜欢我,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喊我,都是在逢场作戏么?”
聂胥轻嗤一声,俨然一个拔吊无情的负心汉:“那可不么。”
青年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像是气得不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你混蛋!”
扔下这句话,青年转身就走,背影看上去充满了萧索孤寂的味道,看得聂胥差点儿就有些不忍心了。
“表现出这么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儿给谁看呢,谁不知道一直都是我在强迫你,你每次都不情不愿的,我现在放过你,你应该高兴才对。”
聂胥低声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青年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直到青年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了,聂胥才叹了口气,然后捂着额头,满脸伤怀的模样。
“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明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曙光,却弄了这么一出。
他是想妥协的,可是,他的自尊并不允许对方这么对待他,毕竟,是真心爱着的人啊,要是没有爱上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够跟青年继续耗下去,大不了耗上一辈子。
……
…………
聂胥坐在吧台前面,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酒,辛辣的洋酒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迅速的没入衣领中,他伸手随意的抹了一下,继续灌酒。
从晚上八点钟开始,他就赖在窦曜这里了,如今已经过去一个钟头了。
他经常来这里捧场,服务生已经认识他了,见他已经喝了那么多,便擅作主张的给窦曜打了个电话,过了没多久,窦曜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窦曜将他手上的酒杯收走,“哎哟”了一声:“你可别喝了。”
聂胥拿出皮夹子往桌子上一拍,对窦曜说:“别拦着我,我有的是钱。”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你再这么继续喝下去,我真怕你会猝死在我这儿。”
聂胥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那我换个地儿喝。”
窦曜拽着他:“不许去,你跟我说说,你心里到底有什么事儿?是不是你那个小情人又抛弃你了?”
聂胥伸出一根手指头在窦曜的跟前晃了晃:“错!不是他抛弃我,而是我甩了他,我不要他了。”
窦曜皱着眉头问:“怎么回事儿?”
聂胥现在正好有倾诉欲,便抓着窦曜,把两人之间的事情全部都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的倒了出来,窦曜听完了之后,直接目瞪口呆了:“那小子竟然真的敢往你的身上捅刀子,够狠心的啊,你白疼他了,真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聂胥听到他的评价,又开始不爽了:“你干嘛骂他,又不是他捅了我。”
窦曜:“……”
聂胥磕磕巴巴的说:“再者说了,我以前是对他不好,有时候肏得厉害了,都给他弄出血来了,那时候还没爱上他,的确只是想当成个宠物来养的,后来还趁着他脑袋稀里糊涂的,又给他弄了个纹身,他恨我也是应该的,我就没好好的对待过他。”
窦曜:“你说你让我说什么好,既然你自己都觉得他捅你一刀是你自己活该,那你在这儿伤春悲秋个什么劲儿啊?”
聂胥的声音比他还大,并且格外的理直气壮:“因为我心里头难受,我都快难受死了啊,像是被人挖出来了一样,你说我为什么要喜欢上他呢,万花丛中过不好么,干嘛要只取一朵?”
窦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安慰了。
忽然,窦曜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群穿着统一黑色西装的人,他开店开久了,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人,一看这阵仗,就知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于是连忙跟了过去。
“正好我手痒,如果这群人敢闹事的话,我帮你干他们。”
聂胥握着一个空了的酒瓶子,跌跌撞撞的跟在窦曜的身后,窦曜简直都没脸看了,不过事情严重,他也管不了聂胥了。
等两人走到包间门口的时候,都愣住了,因为这群人根本就不是过来闹事的。
为首的一个黑衣壮汉对不断灌酒的青年说:“老爷说他知道错了,你别不接他的电话啊。”
青年怒喝:“滚蛋。”
壮汉继续说:“老爷还说,他现在不阻止你们在一起了。”
青年冷笑一声,语气嘲讽的道:“他不阻止了有什么用,他闹那样一出,捅了他后背一刀,他应该是察觉到了,直接跟我分手了,你是不再阻止了,可人家不要你儿子了。”
壮汉似乎有些为难,这个时候,电话响了,壮汉往青年的耳朵边递过去,却被青年挡住了,无奈只能够开扩音。
“你有没有点出息啊,人家跟你分手了,你把人家追回来了不就是么,一个大男人被捅一刀怎么了,他糟蹋我儿子,我能给他留一条命就不错了,竟然还敢闹脾气跟你分手,真是不知道轻重。”
青年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吼:“你倒是说得轻松,捅他一刀怎么了,我都不舍得让他流血,你却让他流了那么多血,我都没脸去见他了。”
聂胥手中的酒瓶子忽然掉在了地上,他踉跄着走了过去,伸手抹掉青年眼角的泪水,喃喃的问:“是你父亲做的么?”
青年撇开脸不看他:“你不是早已经知道了么?”
聂胥笑了起来:“你煞笔啊,我以为那一刀是你让人捅的,所以才一直都过不去。”
青年愕然的抬头:“我怎么可能会让人拿刀子捅你。”
聂胥道:“你之前打我巴掌不是那么凶狠么,捅我一刀有什么问题。”
青年顿时不说话了。
聂胥又问:“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
青年道:“从你搬到我的住处的那一天起,我就已经恢复了。”
聂胥咬牙道:“好啊,竟然敢瞒着我,看我不收拾你。”
电话里传出了一个声音:“我看是谁吃了豹子胆,敢收拾我儿子。”
聂胥、姜豫:“你闭嘴。”
姜父:“……”
聂胥搂着同样醉醺醺底姜豫,笑着道:“跟我回家,我今晚绝对饶不了你。”
“嗯,都听你的。”
“话说你是不是已经喜欢上我了?”
“……”
聂胥看着他:“回答我的问题呀。”
青年脸颊有些红:“是啊。”
“那你给我好好的讲一讲呗,让我高兴高兴。”
“……”
“说嘛,我想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