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查陆东植在9月24号那天去了哪儿,都做了什么”
办公室里,徐仁宇坐在转椅上背对着下属如此吩咐道。
“好的”
随着一声应答后,身后的门发出了沉闷的声音。徐仁宇沉思般地注视着眼前的落地窗,像是在欣赏风景。窗外是一片晴空,偶尔还有几朵白云悠悠的飘过,和地上的高楼与街道一起组合出了一副相得益彰的画面。
可即便是这种令人心情舒畅的景色,有着细细地落地窗的窗框的阻隔着,也会让人觉得不是那么美妙。就像精致的鸟笼圈出了飞鸟,细线牵制住了风筝一样。
看着看着,徐仁宇突然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尽在掌握的笑,这种笑仿佛能让任何拿捏住了他的把柄的人看到都望而生畏。
“陆东植——”徐仁宇轻轻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是什么悦耳的音符在他口中流转,他感到一切都变得有趣了起来。这种体验是前所未有的,哪怕是看着他那满脑子乌冬面的弟弟吃瘪产生的乐趣也不及眼前这件事一半有趣。
以前的他只是打算将陆东植培养成最得力的助手,而现在又多了一种可行性,尽管这个可行性还没有得到确认。
他想起来之前收集到的资料,里面是关于陆东植的家庭情况的信息,他们是那么的像,所以他才起了惜才的意思。
不过现在嘛,他改变主意了,他原本只是想将这一块表面上看平平无奇的石头打磨成一块翡翠,而现在的他想要陆东植站在台前来,像更高的层次迈进,如果成功了,那么他便有资格同他站在一起——假如失败,那么他的一切都会被抹杀掉,包括这个人的存在。
一个从他手里打造成功的作品自然是由他所掌控,而他,就是那个牵风筝线的人。
下属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很快徐仁宇便得知了陆东植那天的全部动向。
“遗书?”徐仁宇重复了这个词,看向下属,等待着他的解释。
“是的,据资产运营三组的朴代理所说,他那天看到了陆东植写的遗书,本来是要拿起来查看的,但是正赶上陆东植回来,便没有动”下属想起了朴代理在他问话时那谄媚的笑脸,不由得皱了一下眉。
徐仁宇没管他,看向光滑的地板,既然是要自杀并且已经写好了遗书,而最后人却好好的,要么是没那个胆子随便转了一圈,要么便是撞上了什么事情。究竟是前者还是后者,看来还得好好接近一下他,试探一番。
下属看徐仁宇没有说话,大着胆子推测道“陆东植那样的一个人,不太可能有胆子自杀,大概是写完了遗书便后悔了,然后随便散散心便回去了”
徐仁宇听闻此言,冷冷地看着他“这里用不到你了,下去吧”心想,这一个就没有那曹宥真知趣,如果不是早早地派了她做别的事情,哪里能轮到他。
下属闻言,大惊失色,也不敢为自己辩驳,怏怏而退。
还真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刚才那个倒霉蛋才一走,便有敲门声响起。
“进来”
原来是监察组的组长,她带来了一堆资料,顺便提醒了他当天的行程之一,徐会长要找他聚会。徐仁宇听到之后,面色冷淡地应了。
当天中午,徐仁宇便回到了徐家。徐会长和他的夫人,以及他的那个小儿子徐志勋,他唯一的女儿和女婿已经等在那了。
“你迟到了”徐忠贤冷冷地说。
“公司事务太多了,有点忙不过来”徐仁宇解释道。
“如果忙不过来,就不要一心想揽权,分一些给你弟弟。你看他怎么没迟到”徐忠贤并不买账。
徐仁宇僵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能处理好。不会有下一次了”
会长夫人偷偷说了些什么,徐忠贤这才道“好了,先吃饭吧。杵在那里像个什么样子”
徐仁宇当作没听到后半句,顺位坐在了右手边,一家人便开始了沉默又压抑的聚餐。作为会长和家主,大家都是等到他动筷子以后才开始动手加菜。徐忠贤最爱吃生的牛血和牛肝,只有在这一点上,他才看与他同样“喜好”的大儿子顺眼一点。
等到这个让徐仁宇感到憋闷的聚餐结束回到办公室之后,他这才放下提起来的心,他这个父亲一向都心思深沉,总是能提前看出他的想法然后阻止他的计划。然而偏偏挑起来兄弟俩争斗的也是他,如果徐忠贤知道中国的苗族的话,他会将这种做法称为养蛊,只是蛊最后会不会反噬养蛊人,这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办公室的徐仁宇面无表情地翻着手中的资料,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
过了几天,徐会长开了个家庭会议,大意是徐志勋前天晚上在泡吧的时候惹到了一个不该惹的人,然后差点被废,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现在不得不去美国治疗。
在这个期间包括资产运营部在内的部分原本是徐志勋的几个部门就交由徐仁宇管理,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徐忠贤特意看了徐仁宇一眼,但是没有发现什么。
会后,徐忠贤对着徐仁宇说道“现在你已经走到了这个位置,只差最后一步就能掌控整个公司了”
徐仁宇回他“我会尽力做好分内的事情”
当天,陆东植便惊讶地发现自己所在的办公组里多了一个他想见到又不想见到的人,他上前几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身后的孔组长因为他的无礼频频瞪他,被徐仁宇看了一眼后立马收住了动作,讨好地笑了笑。徐仁宇并不搭理他,拍了拍陆东植的手臂,然后对着整个资产运营组公布了一个令其他员工惊喜让陆东植震惊的消息。
“从今天开始,资产运营组便由我来接管。”徐仁宇缓缓地说道“我会和大家一起工作,大家不必担心有什么不公平的事,只要你有能力,公司便会看重你”
“反之,不够优秀的员工也会被开除”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其中的某几个人,也不管他们心里的感受,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人群中不知有谁喝了一声彩,随后众人便开始鼓起了掌。孔组长首先提议到“等一会儿下班,我们为徐理事开一个欢迎会,欢迎徐理事的到来”
“不必了,我不喜欢这个”徐仁宇制止了他,他不喜欢这种阿谀奉承的东西,看也不看孔组长尴尬的表情,转而道“不如就当作陆代理的晋升庆祝会,你觉得怎么样?”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问身边那个人的,换来的却是陆东植茫然的反应。周围的员工惊讶归惊讶,谁也不敢提出异议,本来陆东植就是大韩证券的老员工,这么多年辛苦工作大家心里都有数,倒也没有不服的。
下班后,孔组长便带着员工们簇拥着徐理事,走进了吃饭的餐厅。席间只见一股谄媚和奉承的气氛弥漫着,徐仁宇早已经皱起了眉,象征性地喝了一杯酒之后,看到陆东植起身向外走便也装作有事的样子跟着出了门,撇下了一堆喝的酩酊大醉的员工们。
夜晚的凉风席席,冲淡了头脑的不清醒,陆东植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感到一丝丝迷茫。
“东植xi”,背后像是有人再叫他,陆东植偏头看去,看到了走到他身边的徐仁宇。原来是徐理事啊,他想,带着迷蒙地醉意冲他笑了一下,当作是打招呼。
“东植也不喜欢那种环境吧”徐仁宇对他说。陆东植盯着他那殷红的嘴唇开开合合,仿佛是在引诱他品尝。他晃了晃头,想徐理事在说什么?
还真是有些醉了呢,徐仁宇暗笑,看起来还有点可爱。他没忘记自己的目的,装作扶住陆东植的样子,借机扫了一眼他的西装。从外表上来看,西装平平整整,看不出来什么。
陆东植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我没醉”徐仁宇哄他,“嗯,你没醉”不动声色地借机摸上了陆东植的西装,这在外人眼里是有些奇怪的。
但这个时候也不能顾及面子忘了自己的要紧事,徐仁宇刚一将手放在西装外面接近胸口的位置,便被陆东植拿了下来。看来即使喝醉了,陆东植也没忘记严防死守住自己的秘密。
徐仁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将扶着他的手也拿开了。陆东植歪倒在他身上,却不防从衣襟中掉出来一个红色的绑着皮筋的笔记本。
徐仁宇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伸出手将它捡了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个日记本是陆东植捡走的,他心底其实有点庆幸,换做是其他人,如果得知了日记本的主人是他,肯定会威胁于他,无论是为了名利地位还是别的,而陆东植却没有。
可是一旦秘密被其他的人看到,就如同他的一半灵魂被另一个人知晓了,还是如此阴暗的一面。徐仁宇看着陆东植,神色阴晴不定。半晌之后,但还是决定按一开始的打算走。
他叫来了一辆出租车,将陆东植带上来,低头问道“你还记得你家的地址吗?”陆东植还未清醒,报出了一个地址,却是Mr.肉共和国的。
徐仁宇脸色一黑,对着出租车司机说了自己的别墅的地址,司机点了点头,便发动了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徐仁宇沉声对着陆东植说“起来,自己走”
隔了这么长时间,陆东植已经清醒了一点,他跟着徐仁宇一直走到了他家门口,然后才发现,好像哪里不对。
这里不是他家啊?陆东植疑惑地看着徐仁宇的背影,但是已经这么晚了,也不好再找出租车,大不了先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再回去。